从葡萄到恩卡嘎,是我们此行的一个重点,因为恩卡嘎水文站作为迈立开流域的重要控制站,其作用实难替代。
去恩卡嘎,最便捷的方式是由农凯乘船顺流而下。
这让我们有机会再次穿越葡萄广阔的原野,领略一路田园风光。而期待中的泛舟迈立开,与之亲密接触,则更加让人憧憬。
一大早就去市场,购置生活物品。因为在恩卡嘎,物资供应极其贫乏,什么都需要从这里带过去的。而这次我们是准备在那里住上几天,尽可能恢复最基本的日常测验。
设备、行李、物资装载了满满一辆三轮车,走在我们后面,直奔农凯。在农凯码头,有人打听此前在这里工作的同事T,一聊,这人原来在一家华侨开的淘金公司工作过的,现在在这里经营一家小店。
据说这里淘金最红火时,有许多国内的同胞在此,那时候的农凯也是一个热闹的码头了。只是现在显得萧条不少。
沿迈立开顺流而下,时有激流险滩,但船夫一前一后,一人操舵,一人观水领航,从容应对,顺利过关。
四月的迈立开,应是一年中水位最低时。浅处水清见底,游鱼历历在目,深处碧绿如玉,悠悠激荡。两岸青山,茂林,翠竹连绵不绝,岸边时而显现丛丛盛放的杜鹃,给这一抹翠绿之中,添了花红,增了风采。在这如诗如画般的水中泛舟,实在是让我满心喜欢。不禁心生遐想,若是能顺流直下,抵达密支那,该是多么惬意之事。只是听人说有的江段不适宜于通航,更有落差数十米的激瀑,不由得心生遗憾。
这一段的迈立开江,时而静如处子,温婉如玉,时而激情奔放,狂野不羁。我既钟爱她的温婉娴静,也惊艳于她的激情奔放。这一程水路,有时似巫峡之幽深秀美,有时如西陵峡之宽阔舒缓。更为神奇的是,江边许多石头千奇百怪的造型,这是千百年来水力冲刷所致。看似温柔的水,其实也是最具神奇力量的。
两小时的水路很快到了。在靠近恩卡嘎水文测验断面时,水文测验缆道的主索赫然横跨江面,只是不见牵引的循环索,行车也滑到最低处的江心。我心想,坏了,循环索定是被别人“借用”了,上岸一看,缆道绞车房门大开,似遭浩劫,空空如也。连停放在架上的采样器(可是有数百公斤的啊!)也不见了,四周到处散落电子元件。
再往上走,自记设备专用的金属小屋房门洞开,门被撬变形。里面的设施也荡然无存,屋顶上的雨量自记仪器也遭破坏,外壳没了,翻斗破损,这些东西于人无丝豪用处的,为什么要这样做呢!
再爬过一段林中坡面,就是恩卡嘎的站房了。我们气喘吁吁,可是近前一看,更让人目瞪口呆。除了那栋房子外,所以的物品洗劫一空。就连门锁也被拆走——在这里,谁家的竹房竹门需要这样的锁啊?
卫星小站的碟形天线还在,但接收解调器也被下走,这东西他们拿去也就是连石头都不如啊!
气象场地的蒸发器,雨量计及附属设施悉遭破坏,院内水管也被人挖走。
仓库库房用木板钉着,从外面看去,那台30KW的发电机还在,只是也被拆去了许多零件。
沮丧之余,我们不禁感叹,要知道遭过兵灾是什么样子,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。
我们一时手足无措,虽然在我们脑海中已经预设了站房的惨状,但现实比想象更为残酷。
我们的到来,引得周围村民围观,有的还给我们搬来了座椅。问了一些情况,也问不出个所以然。当地驻军头目也过来了,看了我们的批文,询问我们当晚的住处,也准备要为我们提供保护,显然他们是得到团长的指令。
看来我们所带的设备、物资暂时没有搬上来的必要。先与后方联系下一步怎么办。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,后方一时难以决断,要和云南国际联系再做答复。而现场的情况是如此糟糕,不要说恢复工作困难重重,就是我们在这空空如也的站房里,安全也很难有保障,据说KIA的士兵经常在附近活动,离此不过1英里。
然后就要准备午饭了,因为这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15点多了。请做饭的女孩借些炊具就在河边做饭。
岩昂在河边临时搭个灶台,然后拾些柴火,就着河水,慢慢做起饭来。这样的效率是如此低,到17时还未做好。
大家一起动手,总算把这顿特别的午餐(已到晚餐的点啦!)应付过去。今天也没有什么指望了,想要回到农凯已是不可能,只得请人帮忙搬运行李,设备等物。
在忙碌和焦虑中,在烈日下炙烤大半天,我们已经是精疲力竭了。这时候,唯一的渴望就是一头钻进身边这水中把一身疲惫化解。这一段江面水流集中,狭窄幽深,我们安静地洗澡,洗衣。在水中,做一条游鱼,真是很惬意的事。
然后慢慢上坡,歇了几次,又是一身臭汗。我们找到那户寄宿的人家,几个当地老太太热情伸出手来问候。这时候已经是19点30分。
晚餐似乎可以免了,后来那女孩还是做了点吃的——炒饭,牛肉和鱼干巴。
这一晚,我们忐忑不安。看到这样的局面,想着以后该怎么办,想着明天回复的结果。还有这里的蚊子和其它虫类的纷扰——这间房子的壁缝竟然可以轻易穿过手指,所以那些自然的精灵也就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啦!
另一个让我困惑的原因是,如此疲乏竟然睡不着,而且这荒野之地,应是夜凉如水啊!可在睡袋里却感到燥热,却又不敢把身体暴露在外面。如此折腾来折腾去,很快就到了天亮。
新的一天会有好的消息或者带来新的希望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