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空正从人类生活中逐渐消失(摘自网络)

来源:党群办公室 时间:2013-10-11 作者:党群办

这幅古格王朝遗址的照片所呈现出的意境,像星空一样深邃、宁静……如果不是满天的繁星,我们可能不会相信这是一张深夜拍摄的作品。古格遗址的每一处殿宇、每一处残垣断壁,都是那样清晰逼真地呈现出来,此时月亮正在东方悄悄地升起——月光从画面左侧照入,正是这种侧光,在照亮遗址的同时,又布下阴影,这明亮与黑暗把整个遗址勾画得凸凹有致,层次分明,甚至画面中间那两道弯弯的车辙,也因为阴影的缘故吸引着人们的目光,把人们的思绪引向古格那深邃的历史中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自从19 世纪末,确切地说,是自从1879 年10月21 日,美国发明家爱迪生点亮了世界上第一盏有实用价值的电灯开始,并伴随着日后电灯的日益普及,有一件重大事情发生,但很少有人注意或提及,这件事就是:星空作为一种景观,正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,至少是对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而言。
    有天晚上出门,抬头看了看夜空(我家住在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附近),空中有几个红红绿绿的光点在闪烁,我知道那是公园中人们放的带灯光的风筝。有人说,北京人已经30 多年未看到夜空中的银河了。我搜寻了一番夜空,只看到几朵云。我的这番举动已经有些奢侈,北京人现在可能没有谁能奢望看到银河了。因为雾霾的原因,一年中有多少个白天能看到太阳也已经成了问题,我对这个问题并不忧虑,因为这是空气污染的缘故,还可以解决。但对夜晚在城里看星星和银河,我却不抱什么希望。尽管天文学家说这也是污染——光污染的缘故,但光污染与空气污染是性质不同的两回事。
    雾霾类的污染空气遮挡太阳的光辉,这是工业化的副产品,并不是人类需要的。但灯光这类人造光源(指电灯,而不是蜡烛和油灯等)却是备受赞誉的人类的伟大发明,“灯火辉煌”、“不夜城”这样的词汇显然是赞词。人造光源已经成了人类生存环境的一部分,与人类如影相随,不可分割。很难想象人类今天离开人造光源会是什么样子,不是说人类离开了人造光源活不下去,而是说如果那样的话,人类就不是今天的人类了。哲学家说,人与物的区别在于人没有本质。人是什么,关键在于人如何去“是”。人如何去“是”呢?靠技术和工具去“是”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人造光源已经参与了人“是”什么,即人的本质的塑造过程,成为人的构成的一部分。

凌晨1点多,时空已经转换,神秘、宁静的夜晚来临,星星、月亮出现,夜空下的牧民帐篷因为充满了光与影的魅力,此时是如此的迷人。这里是西藏羌塘高原的色林错湖畔,海拔4500米左右,空气稀薄,地广人稀。天空并不晴朗,只有亮度很强的星星穿透薄薄的云雾,发出朦胧的星光。远处的闪电正好把天边的云照亮,这是画面中最亮的一个区域,与此相呼应的是牧民帐篷里发出的光亮。

 

人创造了城市,城市有夜生活,夜生活是人造光源下的生活。也可以说,夜生活是“人造的白昼”。人造的白昼遮蔽了星空,驱走了银河。据一份权威的调查报告披露:美国67%、欧洲50% 的人见不到银河。没有人统计有多少中国人见不到银河和星空,但我相信不会低于50%(城市人口所占比例)。即使能见到星空,见到的也是受了“污染”的星空,因为全球70% 的人生活在光污染之中。
    没有人研究见不到星空和银河对人的生活,对人生的意义的影响如何。我最先想到的是,没有星空的人生是缺乏诗意的人生。深邃的星空,迢迢的银河,无疑是诗意的源泉。这从古代诗人创造的诗句可见一斑:
    迢迢牵牛星,皎皎河汉女……河汉清且浅,相去复几许?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(古诗十九首《迢迢牵牛星》)
    云母屏风烛影深,长河渐落晓星沉。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。(唐·李商隐《嫦娥》)
    ……
    这样描写星空的诗句不胜枚举。从这些诗句中,我们可以体会到夜晚的星空触动了诗人内心多少幽微的情感。如果说这些诗的产生是因为星空拨动了诗人心弦的话,那么像牛郎织女这样家喻户晓的传说,就是全民与星空的沟通了。
    星空不仅能唤起诗意,更能引发思索。
    仰望星空,在西方一直被当做思想者的象征,这是因为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仰望星空时,掉进了地上的坑里,被婢女嘲笑道:地上都没看清楚,却总是研究天上。但人们认为哲学家就应如此,于是仰望星空成了哲学家的形象。康德的名言——世上只有两样东西令我敬畏:头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,更令星空成了思想者的精神圣地。
    人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星空。现在一些国家和一些人已经在呼吁并开始建立星空保护区,一些人走出城市,去那些远离灯光的最原始、最黑暗的夜空寻找星空和银河。
    对我而言,离开京城,去远离灯火的遥远的荒野,令我欣然的是在暗夜里与星空和银河的相遇。但这毕竟不是生活的常态,常态的生活中没有星空。

(摘自网络  撰文/单之蔷)